“岁朝清供”

　　过年的时候，人们在置办年货的同时还会到花市上选购几盆鲜花放在厅堂之中，用来点缀一下年景，增添新春佳节的祥和吉庆喜气。这便是老北京的民俗之一：“岁朝清供”。

　　“岁朝”，即农历正月初一，最早见于《后汉书·周磐传》中：“岁朝会集诸生，讲论终日。”“清供”又称清玩，最初指金石、书画、玉器、盆景等可供赏玩的文雅物品，后来泛指岁末年初人们为了点缀居室而供养的清雅佳物（绿色植物），寓意吉祥、富贵、平安，并以水仙花居多。清末民初文人王震有“暮冬岁首百花凋，岁朝清供淡香飘”之佳句。

　　各家各户的“岁朝清供”多种多样，文人雅士和富裕家庭多在室内养植几盆天竹、腊梅、水仙、金橘等，或摆于几案之上，或插于古瓶之中，既可增加节日的喜庆气氛，亦可借喻吉利之意。水仙花最受青睐，其根如银丝，纤尘不染；其叶碧绿葱翠传神；其花有如金盏银台，高雅绝俗，婀娜多姿，清秀美丽，洁白可爱，且花期长。此外文人们还要绘制“岁朝清供图”，作为新年伊始的首幅作品，以贺新春。而对于大多数普通人家来说，因条件有限，其点缀居室的“清供”，多是因陋就简，因物而“宜”。正如汪曾祺先生在散文《岁朝清供》中所述：“穷家过年，也要有一点颜色。很多人家养一盆青蒜，这也算代替水仙了吧，或用大萝卜一个，削去尾，挖去肉，空壳内种蒜，铁丝为箍，以线挂在朝阳的窗下，蒜叶碧绿，萝卜皮通红，萝卜缨翻卷上来，也颇悦目。”

　　记忆中普通人家的“岁朝清供”，主要有以下几种。其一：在腊月十几的时候，将剥好的蒜瓣用线串起来，然后平放在水盂中，多不用上土，而是以清水浇之，四五天后蒜瓣就会发嫩芽，半个月后，就能长到六七寸长，此时刚好进入正月，经太阳晒过的青蒜一片葱绿，而未见过阳光的则一片杏黄，颇有生机。

　　其二：将白菜的根部削平，只留下长叶子的部分（可留一些菜心），放入水盂中，隔日浇水，数日后便可长出新的菜心，越长越高。如果温度适宜，还能长出花茎，开出黄色的小花，娇嫩而略带芳香。

　　其三：将萝卜去根，剜成盂型，注水后放入十几颗麦粒，悬挂梁上，十几天后，麦芽向上生，萝卜叶向下长，可至八九寸长，碧绿的麦苗、萝卜叶与嫩黄色的萝卜花，交相辉映，颇有佳趣。

　　其四：把萝卜去尾后挖空，里面种上一窝蒜，用线高吊在房梁上，半个月后萝卜缨子倒卷着向上而长，青蒜也亭亭玉立，似剑兰悬于室内，葱郁而清雅。

　　其五：将萝卜根部削平，只留下长叶子的部分，放入较浅的水盂中，隔日浇水，二十天左右，新长出的绿叶有七八寸长，如翠玉一般，再过数日方有浅紫色的小花盛开，不但花型美且清香馥郁。

　　其六：在较浅的水盂中铺上薄薄的一层棉花，然后将麦粒撒在上面，以清水养之，每日见阳光，数日后即可发芽，一月后可长到三寸长，其根洁白，细叶青葱，置于窗前，生意盎然。

　　“清供”无所谓贵贱，它所营造的是一种祥和、喜庆的气氛，表达了人们的节日祝福和对春天的向往。